本报记者 夏治斌 张家振 上饶报道

“这里原来是汉腾汽车的，现在不是了。汉腾汽车二期的员工都去一期工厂了。”7月21日，原汉腾汽车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汉腾汽车”）二期工厂的保安向《中国经营报》记者说道。

此前，长城汽车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长城汽车”）对外宣布，长城汽车整车及零部件生产基地项目正式落户江西上饶经济技术开发区（以下简称“上饶经开区”）。记者实地走访调查发现，“卖身”长城汽车的汉腾汽车二期工厂，正在进行着“去汉腾化”，门口“汉腾汽车”的公司标牌已被换成“长城汽车”。

而实际上，除了汉腾汽车深陷经营困局、二期厂房被长城汽车接手外，江西中汽瑞华投资31亿元建设的中汽瑞华新能源汽车产业园的名称也已经变更为“上饶吉利星际新能源商用车有限公司”。

对于汉腾汽车重组情况，以及政府部门在重组过程中发挥的作用等问题，7月28日，记者致电上饶经开区招商局方面，相关负责人称采访需联系宣传部门；记者随后致电、致函上饶经开区管委会负责宣传的党群工作部，截至发稿时未获进一步回复。

龙头企业受困

公开资料显示，汉腾汽车在上饶投资137亿元建有两大基地，总产能35万辆/年。其中，一期工厂总投资37亿元，规划年产能15万辆；二期工厂总投资100亿元，规划年产能20万辆。

不过，宏伟的规划在现实面前已呈现出另一幅光景。记者近日在现场采访了解到，在原汉腾汽车二期工厂的大门口，长城汽车上饶分公司的生产制造、职能管理、后勤服务、技术类等多个岗位都在招工。

而在业内人士看来，汉腾汽车二期工厂“卖身”背后，与其面临的员工被欠薪、复工复产进展缓慢等多种生产经营困境息息相关。

“从2013年汉腾汽车一期项目正式开工至今，汉腾汽车完成了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弱到强的蜕变，创造了18个月建成基地、24个月整车下线、30个月新车发布的业界奇迹，已经成为上饶经开区‘两光一车’（光伏、光学、汽车）产业‘一车’中的龙头企业。”2016年8月14日，在汉腾汽车二期项目的开工仪式上，上饶市相关领导曾如上评价汉腾汽车。

但作为上饶经开区昔日的龙头企业，汉腾汽车迅猛发展势头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曾经的“业界奇迹”也早已不再。2020年8月，汉腾汽车开始放“高温假”，此后一直停工停产至今。而工厂陷入停工停产困境，直接影响了员工工资的发放进度。

彼时，就有多位员工向记者反映被拖欠工资。对于欠薪问题，上饶经开区根治欠薪办公室曾公开回复称：“经调查核实，因汉腾汽车受全球疫情和国内汽车产业下行等多重影响，公司运营出现了许多困难。”此外，该办公室还表示，已督促汉腾汽车拿出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并筹措资金尽快发放拖欠的员工工资。

但进入2021年，汉腾汽车的欠薪问题依然存在。7月21日，在汉腾汽车一期上班的在职员工刘思（化名）告诉记者：“今年的欠薪情况比去年好多了，去年是拖三四个月，今年是拖两个月，正常情况是7月底应该发6月份的工资，但现在是在7月底发放4月份的工资。”

据刘思介绍，汉腾汽车二期工厂没离职的员工都去一期工厂上班了，现在整个汉腾汽车还签有合同的员工只有200人左右，其中一部分人在正常打卡上班，另一部分人则不要求打卡上班，“打卡上班的基层员工会发全额工资，不用打卡的只发生活补助。”

“我们现在的工资和日常运营都是上饶经开区在垫资掏钱。长城汽车在收购汉腾汽车二期工厂后如果经营比较好的话，可能也会再接手一期工厂。”刘思进一步表示。

针对员工欠薪问题的解决措施等问题，汉腾汽车人力资源部相关负责人向记者表示：“现在整个厂区都在停产，工资是不可能正常发放的，等复工复产后会再进行统筹。”而对于复产计划搁置的原因，上述负责人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而对于何时能够复工复产等问题，记者致电并致函至汉腾汽车方面，但截至发稿尚未收到进一步回复。

头部车企“接盘”

7月21日，烈日当空，酷暑难耐。

记者来到位于上饶经开区晶科大道的原汉腾汽车二期工厂发现，厂区大门口的“长城汽车”标识已取代“汉腾汽车”，而厂房上的“汉腾汽车”标识在被人为“抠掉”后依然清晰可辨。厂区门口竖立的长城汽车上饶分公司的招聘海报写道：“上饶基地作为年轻的现代工厂……希望与你一同成就自我，功刻上饶。”

6月26日，上饶经开区发文称，长城汽车落户上饶，可以通过盘活汉腾汽车二期工厂存量整车产能，助力上饶汽车产业发展壮大。而作为长城汽车在江西的整车项目，上饶基地将主要生产公司旗下哈弗品牌SUV车型。

据了解，长城汽车上饶基地将形成12万辆/年SUV整车的生产能力，同时投资建设内外饰、座椅、底盘和15万台/年发动机等配套项目。记者在厂区内看到，冲压厂内的机器正在运转。在汉腾汽车一期工厂上班的员工朱宁（化名）告诉记者，现在是长城汽车的工人在检修设备、改进生产线。

对于长城汽车落户上饶的期待，上饶市市长陈云表示：“衷心希望长城控股集团加大资源投入、加快建设进度，加速推动项目早建成、产品早下线，在双方的共同努力下，把签订的协议如期转化成实实在在的生产力。”实际上，长城汽车并非首家落户上饶的国内头部车企，吉利也是其中的代表之一。

本报此前曾报道，江西中汽瑞华投资31亿元建设的中汽瑞华新能源汽车产业园厂房已被查封、现代化厂区几近荒废。而在7月21日，记者注意到，上述产业园厂区已更名为“上饶吉利星际新能源商用车有限公司”，并写有“吉利（上饶）客车”等字样。

天眼查显示，江西中汽瑞华的控股股东为上海瑞华（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瑞华集团”），持有其75%的股权。7月29日，记者查询瑞华集团官网发现，江西中汽瑞华已被公司“除名”，在子公司介绍中已没有相关信息，记者多次拨打该公司办公电话，也始终无人接听。

今年2月5日，吉利上饶新能源客车年产5000辆整车项目签约。对于上述项目，上饶经开区相关负责人表示：“此次吉利新能源商用车集团与上饶经开区进一步深化合作，盘活、整合、嫁接区内布局的汽车产业有效资源，建设年产5000辆新能源客车整车项目，对我市加速打造‘江西汽车城’有重大战略意义。”

国资入股损失难料

对于上饶来说，“汽车梦”始于1969年设立的上饶客车厂。近年来，上饶市把“两光一车”列为主导产业，致力于打造“江西汽车城”。

在中国汽车零部件（上饶）产业基地的上饶汽车产业展示馆，上饶也对外描绘着发展汽车产业的愿景和思路：“用5年左右时间，把上饶经开区汽车产业打造成全国先进、全省领先、布局科学、配套完善的千亿级汽车产业集群和名副其实的江西汽车城。”

资料显示，上饶市目前已经集聚了吉利汽车、长安汽车、博能上饶客车、汉腾汽车、江西中汽瑞华和上海爱驰亿维六大“链主”整车企业，以及发动机、电池、电控等核心零部件为主的70多个产业链项目。不过，近两年来汉腾汽车和江西中汽瑞华已很少被提及。

“在‘十四五’末，我们争取将整个汽车产业的规模做到700亿元以上的产值。”6月28日，上饶经开区管委会副主任刘佳丰在接受当地电视台采访时表示。

而在上饶汽车产业招商蓝图中，上饶经开区管委会及下属国资公司充当着重要角色。天眼查显示，上饶市中汽零新能源汽车产业投资中心（有限合伙）（以下简称“中汽零新能源”）为江西中汽瑞华的第二大股东，持有其25%的股份。而中汽零新能源的两大股东分别是中汽零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和上饶市安兴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安兴投资”），持股比例分别是10%和90%。股权穿透显示，安兴投资最终的股东为上饶经开区管委会。

汉腾汽车同样如此。天眼查显示，上饶市汉腾新能源产业中心（有限合伙）（以下简称“汉腾新能源”）为汉腾汽车的第二大股东，持股比例为29.97%。而汉腾新能源的其中两大股东分别为安兴投资和江西云锦资产管理有限公司，根据股权穿透，上述两家公司的最终股东均为上饶经开区管委会。而在汉腾汽车此前深陷困境时，上饶经开区旗下公司也为其提供了资金支持。

对于国资企业入股汉腾汽车和江西中汽瑞华等是否存在损失等问题，记者曾多次联系上饶经开区负责宣传的党群工作部，相关负责人称采访问题已向有关领导汇报，但领导出差在外无法接受采访。